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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低头扫视着自己的新衣饰，目光里满是新奇，他把手举到眼前，盯着洁净干爽的袖口看了好几秒。
斯内普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一直避免与这个男孩进行任何的交谈，因为他知道伊凡属于黑魔王，他无力阻止，也不能为了一个没有人类灵魂的小鬼耽搁凤凰社的行动。
或者更多的是，一旦他同伊凡交谈，就没法再将这男孩当做一个纯粹的黑魔法产物。他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得轻易就能使人产生错觉，把他当成一个真实存在的孩子。
但是他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斯内普有些勉强地扯开一个讽刺的笑容，他从来不相信人能够创造生命——伊凡只是太像了，仅此而已。
“那么，嗯……”斯内普含糊其辞，“你需要呆在——”他向楼上瞥了一眼，转向伊凡，“这儿或者是——上面？你想要哪个？”
伊凡转头看着楼梯，薄唇微张，目光落在油漆剥落的老旧楼梯扶手上。斯内普耐心地等待着，过了很久，伊凡终于抬起手，明明白白地指向楼上：“那里。”
斯内普长长地吁了口气，望天低声咒骂了一句：“好样的，邓布利多赢了。”他脸色阴沉地把伊凡从暗室里拉出来，或许没人能够看得出一丝微弱的如释重负掩藏在浓浓的厌恶表情中。
男孩毫不掩饰的好奇目光一一扫过破旧的家具，斯内普牢牢攥着伊凡的手，粗暴地拉着他走上楼梯。
“你就睡在这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下楼，不准发出声音，听到了吗？”斯内普把伊凡推进房间，扶着把手站在门外，语调轻而冰冷。“否则就永远呆在暗室里，我从来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他补充说——方式是他惯常善用的威胁。
“我会的。”伊凡对斯内普说。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名为害怕的情绪，这让斯内普略微感到不适——同时也意识到伊凡不同于霍格沃茨里那些精力无穷的闹腾小鬼，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伊凡坐在床沿上，看着斯内普：“你需要我睡多久？”
“那取决于你自己——”斯内普随口说道，然而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对谁说话，他改了口，“等到我上来叫你。”
伊凡应了一声，在干硬的木板床上躺平，闭上了眼睛。
当斯内普关上门以后，房间里只剩下单调的旧家具和一张毫无装饰、只铺着简单被褥的床，男孩平躺在床铺中央，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羸弱的胸膛没有丝毫起伏，整个人仿佛精致的蜡像。
斯内普坐在地下室的写字台旁边，手头的魔药配方字迹凌乱得让他心烦。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偷溜进来改了他的笔记，否则为什么他竟然看不懂几个小时以前自己亲自写下的东西。
斯内普厌烦地站起身，在蒸汽袅袅的大锅中间踱步，但是这些魔药好像也变成别人制作的了。他的嗅觉突然失灵，竟然无法分辨药材的种类。
他蹙起眉头，绝不承认自己现在的状态必须称为坐立不安。
这不正常。即使在伏地魔那双可怖的猩红眼眸注视下，他也能够安然制作一打高危违禁药剂，而现在他居然感到心慌。
如果是十年前的情况下看着莉莉，他会承认自己恋爱了，但是现在只能称之为发疯。
该死的发疯。
他会因为制造了一个黑魔法道具而惶恐不安吗？斯内普站在二楼门口问自己，尽管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又回到了这儿。
他没能给出自己答案，因为在那之前，旧床上的男孩突然间睁开眼睛，声音如常地问他：“西弗勒斯，你需要我现在起床吗？”
“呃，没错。”斯内普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说，“我需要……嗯，我需要你下楼用餐——用不着表示怀疑，你必须适应我的生活……快节奏，懂吗？”
伊凡从床上爬了下来，站在地板上望着斯内普。斯内普草草扫了一眼：“下次睡觉的时候记得脱掉衣服，还有……”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按照人类惯有的规矩来，不管伊凡是不是真的需要：“把被子盖上。”
只不过现今的斯内普，也偶尔会犯一些常人难以避免的失误，比如说忘了某些不必要的要求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麻烦——比如说替伊凡换睡衣。
斯内普把伊凡带到厨房——这是一个对于男巫来说比药剂调配还要复杂的地方，尽管斯内普从不在意自己的饮食，但餐桌很容易让他回忆起自己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的事实——他太忙了，以至于吃饭这件小事根本没法在魔药教授高速运转的大脑里占据一个狭小的位置。